第三個第一次很難啟齒，尤其是在發生了第二個第一次以後！我不想牽拖，但我確實覺得，很多事情，現實跟理想間的距離太大，致使不少冠冕堂皇的話講出口，就像大人物到南部長住一樣，他說ＬＯＮＧ　ＳＴＡＹ，馬上被釋成攏係假！我的第三個第一次一做出來，我就自覺太過誇張，稍微有一點格調的人都不會這麼做；但我做了，事後還被稱為「厲害」！我不願意這樣，但他就是這樣，為什麼會這樣？

也是那個睡覺權的班，一個講話聲音很大，不會看場合，又老帶髒字的學生，經常在課堂進行間出現莫名其妙的話語。事先沒有徵兆，事後沒有結果，聲量大到會讓上課中的老師和學生嚇一跳。一開始當然很不適應，我質問他在幹什麼，其他學生說他就是這樣，請老師別在意。好吧，既然學生都這麼說了，就不去在意了，沒幾個禮拜也就適應了；反正他就是會突然磞出一兩句話，當作沒聽到就得了。

這一天這孩子可能心血來潮，一會兒就一兩句，不一會兒又一兩句，有些刺耳。當時上課氣氛還不錯，我不想罵人，但也不能放著不管。沉吟了一小下子，我叫了聲王大宇，你去尿個尿好了。那孩子先愣了一下，會過意來了，他說他現在不想尿。我說你平常常要求尿尿，今天我讓你去尿，你還懷疑什麼？去去去，去尿個尿再回來。那孩子略微遲疑，站起身，「尿尿」去了。課堂上原本有一點吵雜，那孩子一出教室門，整個安靜了下來。

但我一點得意都沒有，我只有一些難堪。當導師，我一直跟學生強調，我若不相信你說的話，我就沒資格當你的老師。在課任班級，當學生不理我的時候，我一點辦法都沒有；可是在抓害群之馬的時候，我卻用了手段。曾經有學生上課舉手說要去尿尿，我答應了；等他走到教室門口，我跟他說，你慢慢來，千萬不要急。這種話通常會得到部分學生會心的一笑，但這種話會出口，總是學生起的頭，我只順勢加強一下語氣而已。

但這一次，我第一次主動要求學生「去尿尿」－－在這個講究「課堂經營」的時代，我用手段對付學生，我自覺很不應該。十幾年前修過一次教育學分，後來沒修完，那時碰上一個教授，一力強調最好的教學典範是妙天和宋七力，為什麼？因為沒影沒跡的事都可以讓聽者觀者信到骨子裡。教書的人必須學他們的技巧，用拐的也要把學生拐上正途！我當時就很不以為然，如果老師必須連拐帶騙才能讓學生學好，那這個社會一定有病！

我用了有病的方法來對付學生，但不然我又能怎樣呢？那個被教官帶走的睡覺權的孩子已經不是這間學校的學生。我問教官導師，是不是因為那孩子上課罵老師三字經，又嗆要跟教官釘孤支，又在教室吸菸，還收了一把菸蒂往樓下對準了人丟，所以才被退學的？導師教官說沒那回事，我們這種私立學校怎麼捨得退學生學！是那孩子自己不想唸，是他主動辦休學的！

知道這個真相我差點暈倒，事情繼續演變下去，面對一堆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的學生，我這一次要他去尿尿，下一次還可以要他去拉屎，問題是，再下一次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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