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. 缺了一塊的拼圖

文章作者:vincent
發表時間:2008/10/07 17:19:17
文章分類:緣起不滅

  也許,黃醫師的封竿就是到了無釣而無所不釣的境界吧。芊蓁林溪流域禁漁前一年的夏季,某個晚上,黃醫師突然來電邀約,說明天打算去東勢格玩玩。那整個夜晚我高興得幾乎睡不著,把他封竿時送我的那支N牌十五~十八尺伸縮溪哥竿,徹底清理一番,再打上一層水臘;經過幾年征戰,能讓它重回到老主人手上,可真是美事一椿。 

  次晨,黃醫師帶著他家大公子,先在平溪白鶯石芊蓁林溪口處與我會合,然後再一起進去東勢格峽谷潭。到了釣場,開始準備釣具時,黃醫師才表明,是他家大公子突然想要學釣魚。當天,黃醫師果然只指導孩子,自己並沒下竿。

  黃醫師爸媽是資深愛釣者,為何不跟愛孫出來同樂呢?以前他都是全家人馬出動呢。他微笑著淡淡地說,老人家身體有點狀況,不想出門。聊著聊著,他又表示,再過幾年,打算退休了。這就奇怪了,我所知道的醫生,幾乎都是一輩子行醫不退休的,便何況他當時才五十歲。

  那支溪哥竿沒有回到老主人手上,但我從沒虧待它,除了釣大竹篙頭,也釣過不少兩三斤以上的鯉魚。又過了三年,到了前年深秋的某天,因為某件事打電話去找黃醫師商量,黃醫師不在家,黃太太接的電話。黃太太才將公婆的健康情形詳細說明清楚,不是很嚴重,只是不便出門。

  我這才恍然大悟,原來黃醫師是因此封竿的。再細細回想從當初表弟教我們釣溪哥,直到黃醫師封竿當中的若干細節,才追尋到整個機緣啟動的核心能量。黃醫師非常孝順父母,他之所以愛釣,是為了要帶父母四處釣遊,父母不能再去同樂,垂釣也就失去意義了。黃醫師打從一開始就很清楚他垂釣的樂趣是什麼,我釣了二十多年,依舊不明不白。

  新店直潭壩下不遠,有一條新店溪美麗的小支流,地圖上名為磺溪,但我們幾個老友都稱為小白溪;因為多年前某個中秋,我和二姐夫兩家人馬去那兒賞月,來了一隻小白狗跟我們玩了許久,我甥女就把那不知名的小溪命名為小白溪,聽來很詩情畫意,我們就延用甥女給的命名。

  黃醫師封竿時並沒昭告天下,我也不知他送我那支好釣竿就是個暗示。那段時間,我在小白溪口找到一處釣點,幾次要約他去,都沒成行。後來那幾年,我也東忙西忙,自己都快忘了釣魚是什麼遊戲了,有陣子甚至以為自己也算是封竿了。直到北宜高速公路開通,才又重拾舊樂,再把那支釣竿擦得啵亮的;然而,少了黃醫師這位好釣侶,心中美好的拼圖就是缺了那麼一塊。

  今年五月下旬,和我二姐夫婦同去新店看他們的雙胞寶貝外孫,當年把新店直潭下游支流磺溪命名為小白溪的小女孩,如今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。二姐很難過地跟我說,黃醫師診所已貼出公告,他將在今年八月一日正式退休。二姐一家人都茫然不知所措,不知道以後身體有狀況要去哪兒看醫生,而且,她得要費心為兩個剛滿周歲的寶貝外孫另找健康守護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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